Little Trip, Little Love -夏之章：雨
＊此為《黑子的籃球》同人創作
＊CP：黃瀨涼太 X 笠松幸男
＊2017年笠松生日賀文
又逢雨落時
又到了整個校園瀰漫凝重氣氛的時期，加上連續數天的陰雨，六月的海常高中顯得比平時黯淡許多。
意興闌珊地旋轉手中的筆，黃瀨歪著身子打個哈欠，看向窗外，雨仍淅瀝淅瀝的下著。
「好無聊，下了一整天了。」
他隨興地在密密麻麻的題海中找空隙塗鴉，自言自語：「雨季到了，考試也要到了，哪裡都不能去……」
一個即興勾勒的卡通臉，歪歪斜斜的在書頁邊緣對黃瀨咧嘴笑，突如其來的熟悉感湧了上來。他就這樣被莫名驅使著，從書包翻出地理教科書，揭開講述氣候的章節之時，去年雷同的場景刷地在眼前展開來。
同樣陰雨綿綿的天氣、同樣散發淡淡霉味的圖書館、同樣沉悶繁雜的書本課題，但多了三年級前輩在側。
「念書好無趣啊......痛！」
黃瀨哀怨的揉了揉挨揍的腦袋瓜，看向發動突襲的笠松，後者正瞪著海藍色的大眼睛，低聲叱道：「笨蛋，都來圖書館了，還不給我好好用功！」
他指指黃瀨手邊的數學題庫，問：「寫了一下午，我規定的題數都做完了嗎？還有餘裕在旁邊畫那些歪七扭八的臉啊。」
「呃......大概快了吧。」黃瀨搔搔腦袋，苦笑著說：「有笠松前輩輔導是很好啦，只是會不會太嚴了一點呀？」
「準備考試這種事鬆懈不得！」笠松斬釘截鐵地說：「你上次考那種成績像話嗎？這次要是又因為補考影響到練球，我絕不放過你！」
「好嘛好嘛......我真的不擅長動腦呀TAT」
「與其在那邊抱怨還不快點認真！有不懂的地方隨時問我。」
黃瀨認命的重新坐好，準備和數學進行抗戰，開戰前好奇的瞄了一眼身邊前輩面前的教科書，充斥圖表的書頁吸引了他的目光，忍不住問道：「前輩在讀的是地理嗎？好多看起來很難懂的圖片呀。」
「喔，對啊。」笠松用筆尖在書上比畫，說：「這些是年雨量圖表和氣壓變化表，你看橫軸月份對應上來，就可以知道現在剛好是雨量多的時節。」
「喔喔，這我知道！」黃瀨的語音微微上揚，似乎有些開心。「就是所謂的雨季嘛！最近氣象預報有說呢。」
「是啊，下得都快發霉了。」
黃瀨看向窗外，雨仍淅瀝淅瀝的下著。他摸著下巴，喃喃自語：「這樣啊，雨季到了呢......」
一個計畫忽地冒了出來，不可抑止的在心中醞釀，他興奮地拍拍笠松的手，說：「前輩，說到雨季就是紫陽花的季節呀！考完試後去看看如何？」
「紫陽花……嗎？」
笠松一邊低頭寫著筆記，一邊含糊地複誦聽到的詞彙，黃瀨也不管對方有沒有在聽，自顧自高興地講了起來，直到笠松用力踩了他桌底下的左腳。
「唉唷！」黃瀨的臉皺成一團。
「黃瀨，你是吃飽太閒嗎？」笠松揚起手中的便條紙，上頭有個歪歪的笑臉。「塗鴉塗到我的地盤來啦？」
「欸？我以為那本是我的便條？！」
「還看花咧，你再想那些有的沒的，我先讓你臉上開花！」
「前輩！反對暴力啊！」
後來笠松有回應賞花的事嗎？黃瀨不記得了，關於考試之後的記憶只剩下面對黑色球衣的不甘心眼淚，然後花季就隨著夏天結束了，在下一個雨季來臨前，笠松已經離開了海常，紫陽花計畫成了黃瀨心中小小的遺憾。
「原來已經過了整整一年呢。」
黃瀨將臉埋進厚厚的書頁，遮掩他的苦笑。「久到連我都要忘記了，前輩他……」
他斜著眼，又瞧見書頁上潦草的笑臉，忽地坐正身子，不假思索掏出了手機，滑到通訊錄上那個名字，輕輕抿起唇。
不，還來得及，雨季才正開始呢。
君自雨中來
銅板投入販賣機，迴盪起清脆的聲響，冒著汗的瓶身在按下按鈕後「碰」的一聲降落下來。黃瀨拾起冷飲，三步併兩步的跑到公車站。
「前輩，給！」
翻閱旅遊手冊的笠松轉過頭，正欲伸手去接飲料，黃瀨卻將整個寶特瓶貼到了他的臉上，冰涼的觸感令他不禁皺了皺眉。
「雖然下著雨，但空氣還是很悶熱呢。」
黃瀨時髦的眼鏡藏不住他笑咪咪的眼：「這樣很涼快吧？啊，還是前輩想吃冰？我可以在公車來之前去那邊的便利商店……」
「不用了，先這樣就好。」
笠松一把搶過冷飲，抹去臉上的水珠，說：「你今天好像有些亢奮啊，從剛剛搭地鐵就很聒噪，第一次郊遊的小學生嗎？」
黃瀨嘿嘿笑了兩聲。「因為很久沒見到前輩了嘛~」
他一邊說著，一邊將臉湊向笠松。
「而且前輩居然還記得我們的約定，覺得超級感動的！」
笠松敏捷地側身，閃過了幾乎將整個龐大身軀貼過來的後輩，後者因撲空而發出一聲嗚咽。
「話說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等公車啊？」
笠松繼續讀著旅遊手冊的文字，問道：「一般不是都會從鐮倉站搭江之電去長谷寺嗎？」
原本一臉遺憾的黃瀨瞬間恢復了生氣，站直了身子，裝模作樣的說：「嗯哼~這我可是有做事前功課唷！」
「觀光客來神奈川常常是慕江之電大名而來，尤其現在是花季更是人潮洶湧，所以啦，與其去跟別人排隊擠電車，不如舒舒服服的坐公車，早點去長谷寺抽號碼牌入場。」
他得意的說完，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前輩，果然對方露出了略為驚訝的表情。
「不錯嘛，黃瀨。」笠松如黃瀨所願的摸了摸他的頭，笑著說：「越來越有規畫的腦袋了。」
當他們在沙丁魚罐頭般的公車裡揮汗如雨，黃瀨低聲向笠松說：「抱歉啊，前輩，我沒想到現在連公車都這麼多人……」
「沒差啦，反正忍一下就到了。」笠松艱難地說著，被人潮擠到窗邊，仍然對黃瀨露出微笑：「而且你幹嘛道歉啊？人多又不是你的問題。」
他伸出手將同樣被擠得快透不過氣的黃瀨拉向自己。「過來一點，你這麼大個兒別在車中央跟別人擠。」
黃瀨順著笠松的拉力及後面人群的推力，加上車身剛好一個搖晃，整個人朝笠松撞了上去，卻被那雙強而有力的手穩住了身子。
「小心。」
雖然只有一瞬，黃瀨卻無比清晰地感受到方才被笠松抱了那麼一下，呃準確來說是自己撞進對方懷裡的。
「前輩在這種環境下居然還可以這麼帥，感覺都快要愛上了呢！」
黃瀨用誇張的語氣說著，彷彿要掩蓋那急遽的心跳聲。
笠松沒有理會他，只是掏出了耳機掛上。「這種時候還是少說點話，安分地等抵達目的地吧。」
黃瀨低頭望著幾乎和自己貼在一塊兒的笠松，在氣味混雜的車廂裡聞到對方身上的柑橘清香，想起去年暑假，海常更衣室內的喧鬧場景和後來的聯誼烏龍(註一)，都是從這個味道的止汗噴霧開始的，不覺露出了微笑。
聽著音樂的笠松瞥了眼黃瀨，說：「你這傢伙在傻笑個甚麼勁啊？該不會有甚麼奇怪的陰謀吧？」
黃瀨連忙搖頭。「沒甚麼啦，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。」
他頓了頓，問道：「那個……前輩上大學之後，聯誼的機會應該很多吧？」
「有啊，班代就是森山那一型的人嘛。」笠松說：「不過都跟練球的時間衝突，所以我目前還沒去過就是了。」
「哈哈，前輩跟以前一樣是籃球痴呢。」黃瀨觀察著笠松的表情。「還是說，前輩依然有跟女生聯誼的陰影呢？」
「唔！」笠松表情一僵。「吵……吵死了，我有在嘗試進步好嗎？」
他瞅了一眼黃瀨身邊那群穿著清涼、打扮時髦的少女們，強裝鎮定地低下頭繼續使用手機。
其實黃瀨從一上車就注意到那幾個女孩了，她們有意無意的在人群中不斷朝自己擠過來，當中有人對笠松慌張轉頭的模樣格格嬌笑起來，還大方地拋了個媚眼過來，弄得笠松更加面紅耳赤。
前輩害怕女孩子真是件好事啊，沒有聯誼、沒有搭訕。黃瀨安心地想著，橫過身子將自己擋在笠松和少女們之間，修長的雙手一伸，將笠松圍在車窗上。
「前輩，這樣可以嗎？」
他聽見身後少女們的輕聲驚呼，微笑著湊到笠松耳邊，低語：「是不是覺得我很有男友力？」
笠松先是驚疑的看著他，數秒後黃瀨的腹部收到了久違的拳擊。
「少在那邊講些亂七八糟的話！」
「前輩怎麼突襲啦OAQ」
黃瀨抱著肚子叫疼，笠松別過臉欣賞窗外景色，不再睬他，然而那微微泛紅的耳根，已被黃瀨悄悄的收進眼底和心底。
花開雨幕裡
長谷寺的入口前綿延了長長的人龍，每個人都撐著傘，五顏六色，遠遠望去彷若開了一朵朵花的鮮豔地毯，為後頭的紫陽花大道作序幕。
黃瀨和笠松算是早到的一批，但也排了半個多小時，入寺時雨恰好停了。
漫步在濕潤的散策路上，沿途粉色、藍色、白色、黃色、紫色的紫陽花恣意綻放著，將傳統的迴遊式庭園裝飾得如夢似幻，與寺內的石柱上「如夢」二字相互輝映。
「這真是……很壯觀啊。」
笠松讚嘆道，俯身嗅了嗅帶著雨珠的花團。忽聽得快門聲響起，他一抬頭，正看到黃瀨從手機後方探出臉龐。
「Nice photo！」黃瀨朝他豎起了大拇指，笑著說：「前輩，機會難得，我們來跟紫陽花多拍幾張吧。」
笠松還來不及回答，黃瀨已經勾住他的脖子，開啟自拍模式連拍好幾張。
「喂，拍照前先講一下啊，我表情都還沒擺好呢。」
笠松抱怨道，黃瀨笑嘻嘻的的亮出手機屏幕，說：「我覺得很自然很好看呀，背景滿滿的紫陽花，怎麼拍都美。」
照片中金髮少年笑得燦爛，亮眼度不輸給背後的花海；旁邊的黑髮少年一臉朦朧，與帶著霧氣的小徑一般迷茫。兩人的臉頰相貼著，親密無比。
笠松默默看著照片，將手機接了過去，說：「我也來幫你拍幾張吧。」
他拾起被一朵雨水打落在地的藍色紫陽花，輕輕放置到黃瀨的金髮上，端詳一陣後，後退按了幾下快門，滿意的點點頭。
「蠻適合的嘛，模特兒先生。」笠松臉上浮現了有些淘氣的笑容。
看著笠松難得孩子氣的模樣，黃瀨跟著笑了起來，嚷嚷著前輩好壞心你也戴花讓我拍，笠松笑著挾持他的手機，踏著階梯大步向前走去。兩人沿著紫陽花盛開之道一路嘻笑拍照，拍花拍人拍寺廟拍路邊的良緣地藏，然後進入觀音寺舀水洗手，參拜雄偉的十一面觀世音菩薩像。出來後他們繞到弁天窟，黃瀨買了三枝祈願蠟燭。(註二)
「看你剛剛在很虔誠的在童子前供奉蠟燭，有許甚麼特別的願望嗎？」
他們坐在見晴台休息時，笠松一邊咀嚼大吉丸子，一邊問道。
「唔嗯……祈求平安健康、還有球隊勝利。」
黃瀨含著Q彈的丸子，含糊不清的回答。其實還有祈求戀愛運的第三枝蠟燭，他在心裡無聲說著。
「很普通啊，而且你不是最該求個學業順利嗎？」
笠松吐槽道，忽然盯著黃瀨的臉瞧。
「沾到了喔。」
黃瀨尚未意會過來，笠松已經用大拇指抹去他嘴角邊的醬油，順勢抽走他手裡吃完的竹籤。
「前輩……」
太犯規了，怎麼會如此沒有自覺？看著笠松走向垃圾桶的背影，黃瀨摀住了自己發熱的臉頰。
這麼帥氣的行為，會不會對我之外的人也一視同仁的照顧呢？想到笠松在他看不見的大學，對著新來的後輩表示關心或責備，甚至有肢體上的接觸，黃瀨就覺得胃一陣翻攪，適才吃下的糯米糰好像黏住了一樣。
「怎麼了？身體不舒服嗎？」
笠松站在黃瀨面前，有些擔憂的望著他。
黃瀨低著頭做了一回深呼吸，滿臉笑容地起身。
「沒事啦，丸子太好吃了，不小心吃太快了呢。」
他走到欄杆邊，將手放在額頭上做遠眺狀。
「前輩你看，這裡可以眺望由比濱的海岸和小房子群呢。」
笠松來到他身邊，一同望向鐮倉寧靜的海景，灰濛濛的霧氣中隱約可見三浦半島與相模灣。
「是啊，可惜是雨天，晴天的海一定更美吧。」
黃瀨偷偷瞄了一眼笠松專注的側臉，那雙如晴空下藍海的眼睛正追隨著飛躍海面的老鷹，天生的娃娃臉再配上好奇的表情，明明是個成年男人，又是自己的前輩，在黃瀨眼裡卻帶著幾分可愛。
啊啊，如此澄澈的眼神，他所看見的黃瀨涼太究竟是甚麼模樣呢？甚麼時候才會察覺到這股與眾不同的視線呢？黃瀨瞇起眼，再次望向飄著細雨的海灣，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，灰色的雲層後微微透著日光。
但願雨不歇
憑著乘降君(註三)走遍極樂寺、成就院、御靈神社等古蹟，黃瀨的手機滿滿的是古寺廟與紫陽花的照片，當中當然有不少趁笠松不備時捕捉的特寫，以及兩人的自拍合影。
注意到笠松略顯疲態，黃瀨偷瞄一眼口袋中的景點紙條，說：「前輩，今天也看夠多花的了，去吃個下午茶如何？」
「行啊，都照你安排的吧。」笠松說：「記得提醒我，回程要去豐島屋買鴿子餅乾給隊友當伴手禮。」
bills，矗立在七里濱海岸邊的白色建築物，由透明玻璃圍起的陽台可以看見裏頭閒適的客人，正享用著來自澳洲的美食，與一望無際的湘南海岸。
好不容易等到座位，餐點甫一上桌，黃瀨立刻恭敬的將法式炒蛋佐烤吐司推到笠松面前，笑道：「來，這可是被The New York Times評為世界第一美味的炒蛋唷，前輩嘗嘗看吧。」
「喔！那我就不客氣了。」
欣賞著笠松鼓著腮幫子品嘗嚼勁十足的吐司，黃瀨不禁心頭癢癢的，把鬆餅切成小塊，沾上蜂蜜奶油後與香蕉一同叉起，說：「前輩，這鬆餅也是bills必點招牌唷，中間還有夾Ricotta起司呢。」
他將叉子送到笠松嘴邊，催促道：「來嘗一口，啊~」
笠松不疑有他的張口吃掉，餵食成功的黃瀨內心竊喜，笠松驚呼：「好特別的口感！入口即化，吃起來很像那個舒……舒甚麼的？」
「舒芙蕾。」黃瀨微笑補充。
「喔喔。」笠松舔了舔唇邊的蜂蜜，說：「黃瀨你別光顧著看，快吃吧！」
「是~」
黃瀨嘴上應著，雙手又捧起自己面前那杯橘紅色的飲料。
「前輩快喝喝看我點的Sunrise drink！」
「好啊。」笠松直率的接了過去，同時也把野莓冰沙擺到黃瀨跟前。「那你也可以喝我的。」
「哈哈，我們好像女高中生的聚餐喔。」
黃瀨開心地啜飲酸甜的飲品，發言引得笠松皺了下眉：「女……女高中生甚麼的，我是不太清楚啦……」
他用吸管攪拌柳橙、香蕉、野莓和優格調配而成的果汁，輕輕揚起嘴角：「不過，偶爾這樣也挺不錯的。」
黃瀨兩手托腮，靜靜地看著笠松進食好一會兒，輕聲說：「是啊，有機會的話想多和前輩一起度過悠閒的時光呢。」
吃飽喝足之後，在黃瀨的提議下，他們沿著國道散步，朝著稻村崎的方向慢慢前進，不時可見轟隆隆的紫色復古型列車呼嘯而過。
陣陣海風從右邊吹來，帶著鹹鹹的氣味。笠松邊走邊注視著不遠處的沙灘，說：「七里濱是人氣衝浪地點，不過今天天況不佳，海邊沒甚麼人。」
「聽說天氣好的時候，能夠從這裡往江之島的方向眺望富士山呢。」黃瀨回頭望西瞧，果不其然只見霧濛濛一片，連個島的影子都沒看到。
走了約莫1公里的路程後，原本只是偶爾飄著細雨的天空漸轉暗沉，雨滴也越來越大，笠松把傘撐開時聽見黃瀨大叫：「糟了！我不曉得把傘忘在哪個景點了！」
「真是……冒冒失失的，快過來！」
笠松話還沒說完，黃瀨就被他拉進了傘下，被傘邊緣狠狠戳到了頭。
「前輩，還是我來拿傘吧。」
黃瀨苦笑著，左手將傘拿了過來，右手攬住笠松的肩。
「傘有點小，暫時委屈一下前輩囉！」
他用毫無歉意甚至有些愉悅的語氣說著，將對方更用力的摟向自己。
「喂，你……」
笠松反射性的向外退，卻被冰冷的雨水打到右肩，只好放棄掙扎。
「……快點走到車站吧，雨勢變大了。」
笠松低聲說，眼神飄向灰色的海面。
然而雨越下越大，不到五分鐘的光景，硬是擠在一把小傘下的兩個高大男生皆都濕了半邊身子，不得已只好先暫時退到住宅區的屋簷下躲雨。
「前輩抱歉啊，害你淋濕了。」
看到前輩濕到透膚的白色上衣，這回黃瀨的聲音真的充滿了歉意。
笠松摸了摸濕答答的黑髮，不以為意的說：「不要緊，天氣熱很快就乾了，在這兒等雨停再搭車回去吧。」
鄰近傍晚時分，本該是觀賞夕陽景點的七里濱海岸仍是一片暗灰，黃瀨瞥了瞥手錶，想到雨停之後便要賦歸，一天的行程進入尾聲，不覺有些寂寞。轉頭看向笠松，正好他也盯著自己瞧，四目交接的剎那，黃瀨的直覺告訴他對方也在想相同的事。
「喏，這個給你。」
笠松從隨身包掏出一個草莓形狀的御守，遞了過來。
「祝你各種願望都能實現，不嫌棄它的外型的話。」(註四)
黃瀨訝異的接過御守。「前輩甚麼時候……？」
「難得來小旅行，總不能風頭都讓規畫行程的後輩出盡吧？」
他咧開了嘴，露出那個令黃瀨心馳神迷的笑顏。
「謝謝你，黃瀨，很不錯的一天。」
黃瀨呆滯了好一陣才回神，喃喃說道：「不行……前輩這樣太奸詐了……」
做出這麼多帥氣的事、露出那麼多犯規的表情，然後就結束這趟旅程回我所不知道的大學生活去了，那，我這份滿溢而出的情感該向何處宣洩？
「嗯？」
笠松滿臉問號，看著黃瀨掏出紙巾，拿筆在上面畫呀畫的，然後手忙腳亂的捆紮起來。
「前輩請收下，這是晴天娃娃！」
黃瀨把成品交到笠松手中，不等對方開口便快速地說道：「我沒有準備禮物、也不知道該送甚麼給前輩留下紀念，腦子裡想的只有晴天時再和前輩來鐮倉看海，所以就……就……」
他語無倫次，一個勁兒的想表達此刻的心情，卻不明白自己現在到底在做甚麼、也不知該如何往下說。
笠松默默地注視晴天娃娃歪歪的笑臉，沉吟半晌，輕輕地說：「我記得喔。」
「咦？」黃瀨不解地看著笠松。
「那時你畫在我便條上的笑臉，就跟這個一樣醜。」
笠松輕撫晴天娃娃，眼神甚是柔和。
「那張便條紙，現在還夾在我的筆記本裡。」
屋簷上的雨水滴下，落到黃瀨金色的髮梢，沿著臉頰流至欲言又止的嘴邊。
雨水淋濕的古寺依然巍峨聳立，被紫陽花包圍的山洞裡，千百盞蠟燭在黑暗中搖曳著，乘載著人們數不盡的心願，少年寄託於第三盞燭火的愛戀也在當中，微弱而堅定的燃燒著。
若能與你相守在雨中，但願這雨永遠下不停。
雨仍淅瀝淅瀝的下著，漸漸交織成如歌的韻律。
-END
註一：來自黑籃官方小說第一卷「海常高校青春白書」情節
註二：弁天窟：洞穴裡供奉著弁財天(日本神話中的七福神之一，象徵辯才的女神)與十六童子，每尊童子代表著不同的意義，可依自己的需求點蠟燭祈願。
註三：のりおりくん，江之電一日乘車券
註四：長谷寺著名的草莓御守，因為草莓的日文是「いちご」，音同1（いち）、5（ご），因此將這兩個數字組合成「15」解讀便有「十分美好（十分に良い五［ご］利益）」的意思，被認為所求之事都會成真、擁有幸福。
後記
祝可靠又帥氣的笠松前輩生日快樂！小旅行文一再延宕，拖過了黃瀨生日和黃笠日，總算在最終死線─前輩生日前趕出來當賀禮了♡
陰雨綿綿的雨季固然令人煩躁，但在故事裡往往帶著浪漫的色彩，這次著墨的是總是找各種機會一親前輩芳澤，關鍵時刻卻裹足不前的黃瀨少年，寫旅行兼寫人物情感的感覺很新鮮，非常享受這樣的書寫過程。
下半年規劃去日本自助旅遊一趟，沒意外的話會安排一天在鐮倉、江之島，所以寫起文來特別有感覺也更有動力，我邊寫也邊認真的翻旅遊書和上網查資料，連車票怎麼買比較划算、路線怎麼走比較順都考慮過了，原本還想寫鐮倉大佛、由比濱大道和江之島等景點，但這樣一來行程太趕，沒空讓黃笠好好培養感情啦XD
夏之章寫起來不知為何比春之章更快更順，希望剩下兩章可以如期完成並越寫越有心得~ 感謝閱讀到此的你 :)
葉月(はづき)
